《姑娘最是离经叛道》全本免费阅读

寒风凛冽，可裴江遥仍听得一清二楚。如重锤痛击胸膛，又闷又痛。

许久，他才找回己的声音：“为什么？即使知道他如此不堪，如此懦弱，依旧心悦他吗？”

“嗯。”许欢言点头，坦然道：“人人都有缺点，不要过度苛责。他对我，其实挺好的。”

“师父去世后，我一度走不出来，是他点醒了我。若没有那时的他，我许会就此一蹶不振，定不会有今日的我。”

“你说那日他只会躲在我身后，把我推出去，但你可知，那日他为护我，也折了胳膊。”

“还有后来，我来你裴府一事，他未与我商议，此事确为他错。但我想，阿阮应是忙昏了头吧。赌石场催债催得紧，他定是要抓住一切机会的。玉楼是大家的玉楼，当共进退。”

“他不是懦弱，只是商人本就不可咄咄逼人树敌太多。士农工商，商人最末，谨小慎微是应当的，我不怪他。”

“在你看来他或许懦弱，或许重利，可在我看来只是生计所迫罢了。”

“总之，我心悦他。”许欢言抬头，笑意盈盈：“他若不弃我，我也定不会弃他。”

眸中坚定，裴江遥看的清楚。

她是认真的。

少年脸色一寸寸黑沉，脚步都重了些，不复来时那般轻盈雀跃。

许久，才梗着脖子开口：“你心悦他是你的事，反正我不喜欢他。我不仅骂他，还要狠狠地骂，大声骂！”

许欢言被逗笑，打趣道：“你可不能喜欢他，毕竟阿阮可不好男色。”

“呸！还论得到他来挑挑拣拣？小爷若是女子，裴府的门槛早被踏平多个了。”裴江遥低啐，反唇讥她：“更何况，你怎就那般笃定，他也心悦你？”

“我可没这么说啊。”许欢言摊手低声喃喃，稍顷又打起精神：“不喜欢也没关系，现在这样就很好。他做他的东家，我当我的匠师。”

“嗤”

裴江遥冷笑：“现在这般？哪般？你满身谩骂，所有名利美誉尽归他人？”

闻言，许欢言久久不语，半晌才道：“不会的，不会一直这样的。此次回去后，我会同他好好谈谈。”

“最好是。”裴江遥环胸，满脸怀疑。

静默片刻，他还是没忍住，问她：“你可还记得你往日所言？”

“什么？”许欢言偏头。

裴江遥沉了脸，木声重复：“就是那句‘你不愿被困作笼中鸟雀，展翅翱翔天地间才是你的宿命’，当真忘了？”

“自然没有。”

“既如此，现在又是哪般？”

许欢言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笑着开口：“我知你意思，但我只是喜欢他，并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也不愿成婚。”

“为什么？”裴江遥不解：“喜欢一个人不就是想常伴身侧，白首到老吗？”

闻言，许欢言笑着解释：“嫁人便会被束缚在那四方天空下，我不愿。如你所说，我要见的是无垠长空。既如此，自不会嫁人，误人误己。”

“哪来的歪理，”裴江遥听笑了，“谁说嫁人便会被困在四方宅院？若他真心爱护你，自不会折你羽翼，缚你手脚。”

“是吗？”许欢言低语，末了，轻声反问：“可世间皆如此，不是吗？”

裴江遥默了，半晌没说话。

他想辩解，可放眼望去，皆是这般。

便是祖母，也是如此。

可他仍觉得，不该是这样的道理。

这般想便也这般说了出来。

许欢言讶异挑眉，拍了拍他肩膀赞道：“裴二少爷，你这想法倒是与我一般，离经叛道得很啊。”

“那又如何，”裴江遥朗声笑道：“世间经道本就不该有定律。人人不尽相同，又怎能被规训成一个模样呢？”

“你可小声些，若让你祖父祖母听见，恐又是一顿打。”

“怕什么，这都是他们教的。”

“呀”许欢言捂嘴轻咦，乌黑眸子怔愣许久，心中诧异更甚。

两人并肩而行，许久不语。

不知不觉就到了玉兰舍。

刚到门口就被眼尖的荆霜瞧见，忙不迭地行礼。

裴江遥摆摆手免礼，后看向许欢言，道：“今日无事好好休息休息，晚间备宴为你践行，吃完饭我再送你回去？”

“不必麻烦，届时我自己回去便好。”许欢言应着。

裴江遥不答，只道：“到时再说。”

话落便离开，许欢言还想说些什么都没来得及，终只得作罢。

一日时间便在拾掇中过去，待到荆霜来喊，才发现，竟已经天黑了。

忙应了一声急忙出去。

宴客厅内，早已备好晚宴。

许欢言来时，府里下人进进出出正在布菜。

席位主座裴老太爷端方坐着，在他旁边是满脸笑意的裴老夫人，另一边则是裴江遥。

许欢言方踏进厅内，裴老夫人就忙招呼着来坐。

她略略行礼后便在裴老夫人身旁落座。

宴席之上，众人说说笑笑，交谈受礼，十分愉快，只是一向多话的裴江遥却格外安静。

许欢言抬头瞧他几眼，终是什么都没说。

宴席过后，便要离开了。

厅内人来人往清扫时，裴老夫人拉着许欢言的手，和蔼叮嘱：“许小师傅，你我二人虽只有半月交集，可我瞧得真切，你是个好的，我也打心眼里喜欢你。你别怪我老婆子多嘴，只你选的这条路，格外难走，你，当真不悔？”

裴老夫人定定地看着她，浑浊的老眼似是要探进她心里。

许欢言笑了笑，道：“若是悔，我许活不到今日，早便死在五年前了。

我知老夫人好意，只此路虽艰，终得有人走。

即便走不出个所以然，即便我只迈出了一步，便也是留在暮冬的一粒种子，待到春日，自会发芽生长。如此，我生也算圆满。”

少女抬头，净白的面庞迎着月光，眸中满是坚定。

裴老夫人瞧着，笑意更深，她似是有些激动，拍着她的手叠声夸她“好孩子！”

话落又道：“此后你若需任何帮助，尽可告知于我，我宋惊秋定全力相助！”

“老夫人?”许欢言偏头，颇为意外。

“莫再叫我老夫人啦，你若不弃，可如平常友邻般，唤我阿婆。”

“这，可否不合规矩？”

“你管那些作甚，只说愿不愿便好。”

闻言，许欢言默了半晌才道：“阿婆。”

“诶！”裴老夫人急急应下，眼角眉梢都是说不出的喜意。

寒暄过后，又赠了许多物什，这才肯放她离去。

人还没走出两步，又听见吩咐：“遥遥，快去，务必亲自把人送回家。这深更半夜的，不安全。”

忍不住弯了眼，脚步稍顿，等着身后那人出来。

“你送我到门口便好，不必那么麻烦。”许欢言道。

不料少年却是瞥她一眼，语气也说不上好：“祖母吩咐，我怎敢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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