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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它的岛》

15.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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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一会儿,小小运沙车被放了下来。

小螃蟹又淡淡抬起了自己的两粒黑宝石眼。

姜芽捕捉到,立即搁那处给出回应。

“嗨。”她挥动沾着泥沙的手,幅度仍然克制,又掩不住热情。

“......”

小螃蟹收回视线,淡淡的注意力又转向这个人类的“沙堡展览区”。

它挪动碎步,开始朝向第一座“森林王国”前进。

……有用欸!

姜芽的暗喜一下子冲破百分百,她满心满眼看着对方淡悠悠又保持了那么一点防备心的,就绕着沙堡的边观察。

它瞧面前沙构建筑的形状,触碰那些迎海风微扬的迷你旗幡,还有那些沙堆的海陆动物。

它甚至还横步走到了金字塔的壕沟战桥当前,在一众沙子动物中间,它彷佛也参与其中,变成一只货真价实的巨蟹,准备一起进攻高塔。

但蟹爪尖尖刚刚触及到宽宽短短的沙桥边上,它就立即又收了回去。

——大概是触及底下分明脆弱的沙质存在。

姜芽:好可惜!为什么她没有水泥材料!

默了默的小螃蟹则再次转方向,前两个区域看完了,最后就剩姜芽所在的碎贝壳城堡。

它朝目标小碎步慢慢横步。

“——!!”

意识到对方正在靠近,姜芽迅速收回头去,埋头一脸自然地继续捏沙团。

——我很专心,您请随意。

一直横步的小螃蟹就走啊走,一直到和姜芽距离只剩1米的样子,于是淡淡停下。

姜芽感觉到了它停驻在自己一旁。

是在看她眼下又做着什么东西吗?

姜芽不由看了看贝壳台上自己至少已经堆显出的鱼尾巴。

“我在做人鱼哦。”她忍不住侧头对这位小客人介绍了一句,说得很轻很柔,怕惊了它,对自己又萌生退后之意。

小螃蟹的眼柄似乎也朝那贝壳台上看了看。

它气息淡淡的。

——总之没有后退。

姜芽于是放松一笑。

最后一个当作脑袋的小沙团搓好了,她便将它小心的往贝壳台上已经备好的同样还很原生态的小身体上面。

然后她拿起一旁的细枝条当工具,开始刮沙作画。

她作了多久,小螃蟹就搁旁边静静观看了多久。

金色沙滩漾着温暖,唯有浪花在他们身后岸边轻轻扑叠。

当最后一笔线条完成,姜芽终于放下了手中作笔的细枝桠。

“当当!美人鱼做好了~”

她朝一旁的小螃蟹不无惊喜地说,于是一条高坐贝壳台上的小人鱼终于出现一人一蟹面前。

沙堆的人鱼雕塑,还贴心的为其穿着树叶胸衣,戴着小头花。

贝壳台上的小美人鱼啊,她浅灰色沉静的眸子远眺天边海线,微启的唇似是呢喃着那孤单的......

好啦好啦!编不下去了。

线条是粗糙的,形体是勉强的,所谓胸衣头饰,其实也更是为了掩饰手工着实有些糟糕的痕迹处。也就一双眼睛的勾勒还算有点味道。

“呃......”

姜芽脸上慢慢心虚了下去。

“技术是差了点哈,”她朝小螃蟹找补道:“栩栩如生咱沾不上边,就当个抽象艺术?”

一眨不眨看着高台上夕辉下的小人鱼,小螃蟹的爪尖尖却终于朝后动了动。

姜芽还以为它是不是被丑到了,可小螃蟹却打算略改朝向,细碎的小步足直接朝着城堡碎贝台阶横步去。

然后它一路拾阶而上,轻轻松松登上城堡城墙大贝壳台处,直到来至小美人鱼面前。

它伫立下来。

此刻离得更近了,它两粒黑宝石眼则继续静静观察这具粗糙的人鱼雕塑。

噢!姜芽赫然一懂,它离这么近,是想要看得更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大概比起刚才那些陆地小动物,它肯定更不理解这种由人类想象出来的鱼尾加人身的生物,所以反应也大了许多。

“是觉得奇怪嘛?”她于是道,并不好意思一笑,“这其实是我们人类虚构出来的海中精灵啦。不过我这个做得不太好,下次等我把技术提升了,再给你做个超大超美的......”

小螃蟹忽然伸出大钳子往人鱼脑袋上碰去。

或许它就是单纯的想感受一下,但钳子尖尖刚刚触及人鱼侧耳,脆弱的人鱼脑袋一个不受力,还不等反应,小半张脸一凹陷,接着整颗脑袋就从节藕似的脖子上朝侧一歪——

要变无头人鱼咧!!

一人一蟹皆是一惊,小螃蟹一下举开大鳌钳朝后旁退去。

但是蟹爪慌慌的,身后就是豆腐渣工程还忘了设围墙的城堡边沿,它步足一快,转瞬一半身子就踩空下去。

哪还顾得上人鱼脑袋!

姜芽轻呼一声几乎本能伸出手去——

但小小善意在那一刻不免冲撞到了一直存在的边界线。

伸出去的掌心还没先帮对方托住,姜芽只觉快如一抹红的风掠过指腹,而吃痛微嘶的那一瞬间,另一方并无需帮助的小螃蟹已重新攀上城堡高台。

事情发生得挺快,摊开的手掌心还顿在半空,右手某根指腹却慢慢显出一条细小红线。

好锋利的钳尖。

姜芽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伤口溢出的血意浅浅,其实不深。

小螃蟹则后退去两步,淡淡的,也似是朝她伤口掠过一眼,没有多余表态,它只是用鳌钳似认真似无聊的,又再梳理了两下眼柄。

......咦??

她咋感觉它好像有点小小的不自然嘞??

姜芽干脆回避开右手,并朝它甜甜大方一笑,“没事没事,咱们捏吧捏吧,再补一补~”

说着,她就用左手去将人鱼脑袋稳固好,然后继续往上面补沙。

左手比较笨拙,她则更加专注着,侧脸柔光而愉悦。

小螃蟹无声看着她的侧脸脸庞,就像观察小人鱼雕塑那样,但或许,对她又不知更着意在了什么地方。

不清楚。

只是默了一默,随后它后退去的小碎步又往前动了动。

它重新回到了刚才与她的距离。

然而此时,远处似乎有了什么异样。

小螃蟹眼柄转朝前方一瞥,但由于姜芽的脑袋瓜挡了一点视线,它于是动身往旁侧再挪了一步。

姜芽瞧向它,便发现它正朝着她左侧边的远方投去着淡淡目光。

若有所思的。

在看什么呢?

她随即也侧头一去。

天色余晖尚在,但在远方天空的另一端,竟是一轮硕大的银月圆球已半隐半现高高悬空在云纱后面。

异常的巨月能让人轻易看到它表面淡灰的坑凹,但绝不妨碍它作为一颗天体的美丽与震撼。

姜芽看的一震愣。

有月亮了?!

还那么大!

她又感觉自己被迫缩小成了一只小小蚂蚁了。

旁边细浅的碎步声传来。

姜芽一个回神,就发现正是身旁的小螃蟹,它沿着碎贝壳台阶,正往城堡下方慢慢横步去。

夜晚即将来临。

小螃蟹要回家了。

姜芽当即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跟上去。

她记得保持该有的距离。

她在后方轻声询问,“......明天也会来看堆沙吗?”

“......纱纱?”

她还是单方面做了个主,这样轻轻称呼它。

在前面走着的小螃蟹已经到达洞穴旁了。

入居穴之际,它又顿了顿。

它微微转了个身来。

姜芽小小意外。

但更立即朝它一挥小手,眼眸弯弯而期待,“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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