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女法医[九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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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又在天台骂娘了。”孔祁捧着凉茶进来,搪瓷杯外壁爬满蜿蜒的水痕,“说是气象台预报的暴雨全下到警情通报里了。”
老式座钟敲响第十下,她正伏在斑驳的百叶窗下誊写鉴定单,三台风扇对着卷宗猛吹,珠江三角洲特有的湿热仍把纸页浸得绵软。
就像今早那个缩在调解室啜泣的顺德阿妹,蓝白校服裹着石膏,像裹着糖霜的伦教糕。
顾文姝笔尖悬在"桡骨骨裂"的裂字上,望着窗台虫子尸体罕见地出神,这已经是本月第十一起学生纠纷鉴定,起因不过是课间操争抢某流行港星的贴纸。
“发什么愣?”孔祁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下午得空的话,收工请你吃徐婆家的艇仔粥。”
钢笔尖猛然戳破纸页,墨迹如腐败静脉在"轻微伤"认定栏炸开。
她抬头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孔祁,快要把人盯到头皮发麻时,一道急促脚步声杂着钥匙串脆响由远及近,下一秒办公室的门被拍得碰碰作响:“梅砂湾滩涂发现浮尸,盛副队催着出现场!”
乌鸦嘴!
老式的长江750型挎斗摩托碾过龟裂的水泥路,顾文姝攥紧皮质坐垫,前世只能在博物馆看到的警用装备,实际坐上后只有一个颠字形容,她已经感受不到下半身的存在。
南海市濒海,不少人靠着出海打鱼为生。
咸腥海风裹着柴油味漫过梅砂码头时,徐家兄弟的铁皮船正卡在渔排缝隙里打摆。船尾马达突突咳出黑烟,惊散围猎沙丁鱼的鹭鸟。
远处冷藏车轰鸣着碾过碎贝壳路,车尾"南海水产"的漆字斑驳如晒裂的虾干。
"扑街!"徐老大啐掉嘴里的红双喜,古铜色脊背弓成跳鳞的马鲛鱼,盯着水面瞧了半晌。
船桨似乎绞进缠着水母残肢的破渔网,混着暗红藻类在水下诡谲飘荡。
他咬住斩鱼刀跃进浑浊海水,气泡串刚冒头就被浪打散,船上的徐老二则攥紧捞网盯着水面,直到大哥惨白的脸撞破镜面准备松口气,下一秒又被狠狠提起。
"报警!"
警戒线外已围满看热闹的渔民,老陈头叼着水烟筒指点江山:"八七年台风天,我同你老豆捞过成排浮尸,那场面才叫惊险刺激。"
话音未落,便被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绞碎,猛得急刹扬起一片沙砾,等顾文姝拎着勘验箱从人堆里挤出来时。二十个赤膊汉子正拽着浸血的渔网往岸上拖,尸身裹着墨绿海藻浮出水面。
“轻点!”顾文姝的喝止声被海风绞碎在半空。
渔民们已经利落地将渔网甩上码头,腐肉与渔获混作一团,最中央的“浮尸”大剌剌地摆着,最惹眼的莫过于撑得饱满鼓胀的肚皮,仿佛有生命在腐败的腹腔中踢打挣扎,下一秒就要破腹而出。
围观人群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撕开缺口,四散开来,一股剧烈且浓厚的恶臭猛然炸开,顺着鼻腔直钻颅腔。
"呕......"孔祁踉跄着扶住一旁的警员,喉头痉挛着挤出半句,"这特么比化粪池还臭。"
"没见识过巨人观?"顾文姝的三下五除二戴上橡胶手套,瞥了眼不争气的孔祁,弯腰饶过警戒线。
一路上孔祁可吹嘘见过不少可怖的凶案现场,甚至绘声绘色地描述每一个细节,美其名曰提高顾文姝的忍耐阈值,没料到会如此出糗
孔祁弱弱地反驳道:“怎么可能没见过,好歹做了几年警察。”
后半句话咽在嘴里。
说话时明显感觉臭气往喉咙钻,向来都是碎嘴皮子的孔祁罕见地不敢吱声。
他鼓足勇气,忍着熏得生疼的眼睛,走近想要仔细观察一下尸体,恰巧对上那双脱出眼眶的的灰白球体。
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推开身边的警员,趴到一边弯腰吐去了。顾文姝摇头笑笑,将需要用到的工具一字排开,做足现场勘查的准备。
"顾法医?"盛律清的声音裹着海风刺过来,目光扫过现场时,眉心那道竖纹深了几分。
刚吐完还来不及抹把脸的孔祁慌忙解释道:“大塘村和陈屋村争夺水源发生械斗,三死五伤,还动了枪,领导点名杜哥带人过去,现在局里就只剩下小顾法医。”
盛律清拧着眉摆摆手,让孔祁赶紧跟过去帮忙。
“高材生,今天怎么是你来跟现场?你师父呢?。”
叶雯雯瞥了眼孔祁,继续摆弄着手中的相机:“你刚才不是说了吗?”
“咳,瞧我这记性。”
寒暄后便是正式取证工作。浮尸在高温以及细菌的共同作用下,产生巨量腐败气体。这类气体不仅带着浓烈的恶臭,还具备一定毒性,可惜这个年代还没有专业设备,顾文姝也只能再多戴了一层口罩和橡胶手套后,才上手检查。
“等下我指到的地方都要拍照记录。”隔着白色纱布口罩,顾文姝的声音略带一丝沉闷。
刚才也稀里哗啦吐了一波,如今看向地上的尸体时,胃里依旧翻江倒海,叶雯雯眼圈红红的,可还是认真地点点头。
咸腥海风席卷着水雾扑面而来,掀起顾文姝的刘海,叶雯雯的相机镜头也随之微微发颤,取景框里肿胀的尸身正以诡异的角度扭曲
仰面朝天的高度腐败“绿尸”,膨胀得像潮汕人家檐下陶瓮里腌渍的青皮榄,最骇人的莫过于头面部,一团红紫色外翻的烂肉糊在头骨,两只眼球突出像被挤爆的葡萄挂在颧骨上,嘴唇外翻,紫黑色的舌头被挤出口腔,发丝如同浸泡过的海藻黏在颅顶。
皮下组织和肌肉间早已充满了高度腐败的气体,不少部位的表皮已经脱落,露出黑红色的内里皮层。顾文姝的解剖刀尖挑开粘连在胸腹部的布料,黏腻的腐液粘连拉丝,看得人喉头痉挛。
“女性,25-30岁,面部严重损毁,腐败静脉网已经蔓延到全身,死亡时间在10天左右。”
“死者上身穿着白色灯笼袖短衬衫,下身赤裸,手脚均有捆绑过的痕迹。”
孔祁插嘴道:“裤子都没有了,死前被性侵过?”
“在落入水中后,裤子比衣服更容易受到水流的冲击和摩擦,加上台风季水流速度加快,腐败气体膨胀后裤子自然而然会脱落。”顾文姝一边耐心解释,一边托起死者双手凑近仔细观察:“双手皮肤呈现手套状脱落。”
看到顾文姝的动作,两人人一愣。
统一制式的白色纱布口罩,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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